來源 | 新宏想法

筆者在融資租賃從業年頭不算長也不算短，只能說是剛剛好，同時經歷過傳統大額對公、小額對公、汽車零售等業務形態。其間，無論是大型直租，還是小額直租，還是汽車零售形式回租（本質上還是直租），筆者都在業務一線親身戰斗過。在直租的問題上，筆者還是有基于實踐的發言權的。這里，筆者簡單分析一下，為什么融資租賃有可能會走向劣幣市場。

首先，博弈至少需要兩方。在兩方博弈中，利益分配是較為容易達成平衡的。每多一方，復雜度就會劇增。在大規模回租時代，相當多融資租賃公司并無三方利益博弈的經驗和教訓，在與廠商博弈的第一階段，會明顯處于下風。而承租人，也從回租項下的借款人變成直租項下實實在在的設備用戶。融資租賃公司還是那個融資租賃公司，承租人卻不是那個承租人了。在三方博弈中，融資租賃公司必然會吃頭茬虧。吃虧就是交學費，轉型做大規模直租，這個學費是必須要交的。

其次，就設備運營而言，在三方博弈中，相比廠商和用戶，融資租賃公司恰恰是最不懂設備運營的。廠商擔保/兜底模式的直租，依然擺脫不了核心企業授信，獲客、風控和資管都要在不同程度上依賴廠商，這就造成了第一層的信息不對稱。用戶則遠比融資租賃公司懂設備，懂管理，懂運營，傳統財務信用評估的手段，適用于回租項下的借款人可能有效，但適用于設備用戶，很可能會失效。如果自認為還能有效，那依然是類信貸思維。就設備運營鏈來看，融資租賃公司處于兩頭空的尷尬位置上。既然兩頭都無抓手，那么風險議價能力就無從談起，資產安全和盈利能力都將面臨嚴峻考驗。這也就說筆者常說的，不要認為直租有場景，風險就比回租低。直租轉型初期的風險，是高于傳統回租的。

再者，融資租賃公司最大的能力建設，一是設備運營能力，初期最急迫的是建立健全租賃物價值評估體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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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是科技能力。因為服務中小微企業、民營企業、三農和自然人零售客戶等領域（筆者將其統稱為“中小微零”），面對的將是一個主體規模巨大的下沉市場。這個市場，依賴傳統對公業務的作業模式，是沒有任何可能在控風險的同時做起規模來的。以筆者實踐過的汽車零售為例，風控環節的信用評審、車輛評估和反欺詐，都是高度依賴科技能力的。這還僅僅是風控，在獲客、資管和客服等環節，科技更是至關重要的。用農業文明時代的生產工具，是造不出工業文明成果的。鳥槍換炮正當時。在這個換裝的過程中，劣幣是極容易滲入的。

筆者認為，融資租賃公司面對可能的劣幣市場時，需要做到如下三點。

第一，在與廠商合作時，要切實注意甄別劣幣。這里的劣幣分為三方面：廠商劣幣、設備劣幣、用戶劣幣。必須搞清楚的一個問題是，在良幣與劣幣的博弈中，短期內劣幣往往更有競爭力，其表象就是更廣闊的市場空間、更長久的繁榮預期和更高的經濟效率。這就是劣幣甄別之難。很多時候，市場不是在“競優”，而是在“競劣”。在固定資產投融資領域，融資租賃并非唯一的金融供給者。融資租賃需要設備市場，設備市場未必需要融資租賃。這意味著，在資金成本、網點覆蓋、科技風控、運營能力等諸多劣勢之下，融資租賃會被動地被驅趕到劣幣市場里，掙最苦的錢，挨最毒的打。真正的專業的行研，是繞開劣幣市場的第一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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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，在設計交易結構，特別是創新型交易結構時，要切實注意結構風險。即便是在良幣市場里展業，良幣也可能因為使用不當而劣變。最傳統的直接融資租賃結構和金融監管許可的直轉回結構，其實就能滿足絕大多數場景下的交易需要。但是，出于市場競爭的需要，或者其他合理目的，聯合租賃、杠桿租賃、委托租賃、投資租賃等結構化租賃模式也會不斷出現，并變換形態，給風險控制與合規治理帶來挑戰。融資租賃公司務必去其名而務其實，穿透審查創新型交易結構的法律性質和經濟風險，從黃鐵礦劣幣中選出真黃金良幣。摒棄亂創新、偽創新，不打擦邊球，才能行穩致遠，在遍地劣幣包裝的“競劣”市場里，摸索到屬于自己的那一枚良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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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，在現實之中，并不存在長久的特定的劣幣市場。劣幣總是以各種形式改頭換面出現，防不勝防。良幣若想站穩腳跟，信息對稱是最為重要的。而“中小微零”市場恰恰是信息不對稱市場。克服不對稱，除了前文提到的加強科技能力外，融資租賃公司自身的“主業前傾后移”也是極為必要的。所謂“主業前傾后移”，即從簡單的提供設備融資，向產業鏈條的前后端突圍。直租是受兩端嚴重擠壓的風險極高且收益單一的受氣包業務，產業景氣時，為他人做嫁衣裳，自己只賺個針頭線腦。一旦產業出現波動，融資租賃公司往往淪為最大的甚至唯一的風險損失承受方。以獨特的方式融入產業，把持住產業鏈條，與其在劣幣里挑良幣，還不如自己來鑄幣。這才是融資租賃行業長久圖存的正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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隨著回租直租賽道的切換，融資租賃行業已經進入階段性高風險期。如何謹小慎微，四平八穩地實現過渡，是一個重大的時代課題。此時此刻，融資租賃公司寧可要偏保守一些，也萬莫激進。一旦誤吞劣幣，即便現代醫學如此發達，天底下依然沒有后悔藥可以吃。